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咸成十三年,八月。
皇帝最终没能捱过朝臣和太后的重压,点头同意了广开后宫,绵延皇嗣。
世人都知道,这位咸成皇帝自从登基后,独宠俪贵妃一人,以至于后宫虚设,只有早年间的几个年老色衰的妃嫔。
鸾漂凤泊的锦绣宫牌匾下,一排排经过了初选、复选、终选的秀女安静地站在庭院中,等待最后的堪选。
随着一声唱喝,华盖如云,锦帆似海,在秀女们的行礼声中,太后被簇拥着坐上了主位。
虽然是给皇帝选妃,但这次来堪选的却只有太后一人。太后在众美中逡巡一遍,留下的都是腰细屁股大、好生养的,未被选中的将赐金送出宫。
选到后面,只剩下三个秀女,太后懒洋洋的身子一震,朝中间那个秀女招了招手:“上前来给哀家看看。”
此秀女应声而上,只见她生得鹅蛋脸柳叶眉,杏眼琼鼻樱桃嘴,模样只是清秀,却嫩得可以掐出水来。
最重要的是,她和俪贵妃年轻的时候,有那么七八分相似。远远看着不注意,还以为是俪贵妃站在那里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何怜。”
“莲花的‘莲’?”
“是怜惜的‘怜’。”
太后蹙起眉:“这个字不好,以后你就叫莲花的‘莲’。”
“是,谢太后赐名。”何莲蹲礼谢恩,这就算被选中了。
新进宫的秀女被安置在了各个宫殿,而她们的名字也被敬事房做成了绿头牌,在夜里送进了承乾宫。
叶行佑被太后耳提面命地警告过,因此今夜没有去俪贵妃宫里。但是看着托盘上的绿头牌,叶行佑眼前总浮现俪贵妃那张哀婉的脸。
“陛下,该翻牌子了。”敬事房的太监得过太后的吩咐,因此一见皇帝犹豫,就出声催促,以防皇帝临阵脱逃。
叶行佑默默叹气,在托盘上扫了一眼,随意地拿起其中一个。
“喏。”太监们喜笑颜开,端着绿头牌就退下去,开始着手准备秀女侍寝的事。
叶行佑静静地坐在榻上,摩挲着手里留下来的绿头牌,莲,是他喜欢的花。
红烛摇曳,纱幔垂地,叶行佑在服侍下脱了外面的龙袍,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明黄亵衣,缓慢而沉重地走近龙床。
隔着红色的纱幔,锦绣衾被微微隆起,床上的人只露出一张莹白的小脸,既是好奇又是忐忑地看着外面。
叶行佑一下就笑了起来,浑身放松,掀开帘幔去点她的鼻子:“阿妩,你又调皮。”
笑容在点到她鼻子时戛然而止,床上的人愣愣地看着他,脸上绯红一片。叶行佑尴尬地收回手,轻咳一声坐在了床畔。
红烛已经烧了一半,室内暗香浮动,叶行佑就这样在床畔坐了很久,气氛着实有一些尴尬。
叶行佑忖度着该如何把这一夜糊弄过去,一撇头,却看见对方已经在被窝里睡着了。
莹白的脸颊上带着一点红晕,修长的睫毛乖巧地覆在脸上,粉红的嘴唇像是刚熟的桃子。她睡着的时候,乖乖巧巧一点也不像阿妩。
阿妩睡觉是最没规矩的,像是八爪鱼一样要把整张床占满,每次他睡到半夜,都会被挤到床边差点掉下去。
不过她倒是和阿妩一样心大,皇帝就坐在旁边,居然也能睡着。
叶行佑想到这微微笑了起来,当初大婚的时候,阿妩也是这样,坐在盖头底下就睡着了。
在皇帝的注视中,床上的人悠悠醒转,带着一点兔子见到狼的慌乱,眸中水光盈盈,怯怯地认错:“陛下我,我不是……”
叶行佑含笑看着她,带着一点儿亲切,柔声问道:“你今年几岁了?”
“十六,”何莲下意识地答,却又忽然想起宫里教的规矩,急忙描补,“禀陛下,妾今年十六岁。”
叶行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,他认识阿妩的时候,阿妩也是十六岁。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主要是叶行佑问,何莲答。
气氛渐渐放松下来,叶行佑也知道了何莲的身世。家里开着一个豆腐坊,日子富足,也算衣食无忧。父母双全,底下还有一个弟弟。
“为何想要进宫来?”叶行佑问。
本朝后妃并不能荫庇娘家,且一入宫门深似海,因此其实很少有人自愿进宫。
床上的何莲脸颊爆红,就连耳朵尖都红了,低着声音回:“因为陛下英明神武,北收河套,南打倭寇,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。”
声音虽小,眸子却闪亮如星,里面的仰慕如水一般涌出来。
这么些年,很多人夸叶行佑,为他歌功颂德,但从没有人像何莲这样夸到他心坎里。其他人的夸赞,多少有一点恭维的成分在里面,都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。
唯有这个从民间来的十六岁少女,仅仅是因为他的功绩,仅仅是因为仰慕,真心实意地夸他。
2
第二天一早,太后那边就收到了敬事房的回禀,脸色有些难看,但是听到皇帝把人留在承乾宫睡到早上,却又舒展开了眉头。
太后自我安慰:循序渐进,循序渐进。
“娘娘,听说千禧宫一大早就换了一套茶器。”梅香大宫女在旁边禀告。
太后扬眉微笑:“让她闹,她越闹,陛下越和她离心。”
说起来,这次如果不是俪贵妃自己和皇帝闹起来,太后也不能如此顺利地乘虚而入,让皇帝同意开后宫。
想到俪贵妃,太后真是一肚子气。
这个不下蛋的母鸡,她自己不能生,居然还不许别的人生。还说什么从宗室里过继,哼!只要哀家还活着一天,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。
承乾宫,何莲醒的时候,叶行佑已经去上朝了。她故而很不好意思,小声地向前来服侍的宫人道歉。
宫人们哪敢应她的道歉,赶紧说这是自己的分内事,并且由衷地认为,这个莲贵人,真真是好性儿。
对,经过一夜,何莲已经从普普通通的秀女晋升为贵人了。
宫中无皇后,由俪贵妃代掌凤印,因此何莲晋升后,需到千禧宫谢恩。
“小主,我们家娘娘还没起呢,你先在外边候着吧。”宫女神色倨傲,看向何莲时满是蔑视。
何莲不敢反抗,乖乖地站在院子中等着。周围的宫女太监指指点点,脸上无一不是嘲笑。
千禧宫主殿里,俪贵妃正在看话本,听到墨书形容莲贵人的样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,不由嗤笑出声。
“不过赶上了本宫与陛下吵架的好时机,不然哪有她这个冒牌货出头的地方。”
“就是就是,而且她除了和娘娘长得像,其余是一点也不像,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。”
闻言俪贵妃更得意了,早上听到叶行佑宠幸别人的那点不爽也渐渐淡去。
外面日头渐渐大了起来,本就是秋老虎的时候,何莲脸上被晒出酡红,浑身发烫,身上的衣物全都汗湿了。
俪贵妃正在吃冰,犹豫着时候也差不多了,正要叫人把那冒牌货叫进来看看,就听见外面“扑通”一声。
宫人匆匆回禀,说莲贵人晕倒了。
一旁的墨书吐了吐舌头:“奴婢就说她风一吹就倒吧。”
闻言俪贵妃竟然有些想笑,心底的那点愧疚不安也消失不见了。
承乾宫,叶行佑下了朝回来,又处理了一会儿政事,正打算去俪贵妃那用午膳。
跟着他多年的大太监苏全一脸欲言又止、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。
“说吧,什么事?”
苏全这才禀道:“陛下,莲贵人病了。”
“病了?!”因为过于惊讶,叶行佑声调甚至抬高了几度。虽然昨夜看着是柔柔弱弱的模样,但也不至于和他聊一宿的天就病了吧。
苏全解释:“听说是去千禧宫谢恩的时候,在日头底下被罚站了许久。”
叶行佑看着外面的炎炎烈日蹙起了眉头,这样的大太阳,就是他这么个大男人也受不住,更遑论何莲那样的小姑娘家。
“陛下,去千禧宫吗?”苏全看着皇帝上了御驾。
“去……”叶行佑想了一会儿,没想起何莲住哪,吩咐道,“去莲贵人那。”
于是御驾浩浩荡荡、华盖如云地去了萃玉轩。
萃玉轩里,何莲正在喝祛暑药,听到通传连忙从榻上爬起来,迎出去接驾。
叶行佑看她小脸惨白,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衣,越发觉得她可怜。
“可好些了?”心怀愧疚的叶行佑亲自扶起了何莲。
“谢陛下关怀,妾好多了。”何莲柔柔地答。
叶行佑坐到了榻上,看见小几上那碗没喝完的药,示意宫女端去给何莲继续喝。
谁知乖乖巧巧的何莲,在看到那碗药时非常抗拒,皱着秀气的眉头,试了好几次才喝下一点点。
“怎么,怕苦?”叶行佑笑着问她。
何莲羞怯地点了点头,低声道:“从前每次喝完药,娘亲都会给我一颗饴糖。想着喝完药有糖,这药突然就不苦了。”
她淡淡说着,声音轻轻的,莫名就让人觉得需要怜惜。
叶行佑听她说得有些苦涩。宫里规矩大,要点什么都要打报告,她这么胆小,肯定是不敢去要饴糖,只能忍苦喝药。
一想到她原本也是娇生惯养,如今小小年纪来到宫中,却连一颗饴糖也不敢要,真真是有些又愧疚又心疼了。
苏全在他们谈话的时候,就让人去拿了饴糖。
饴糖送到面前,何莲果然是掐着鼻子一口闷了剩下的药,然后眼神期待地看向叶行佑。
叶行佑失笑地给她拿了一颗饴糖,她接过后快速地塞进嘴里,满足地眯起了眼睛,笑得眉眼弯弯。
这时苏全请示要不要摆膳,叶行佑犹豫了一下,看着何莲笑盈盈的脸,说不出去千禧宫用膳的话。
倒是何莲好似看出了他的为难,主动道:“这里简陋,陛下还是去贵妃娘娘那用膳吧。”
叶行佑松了口气,却也不好意思直接离开,因此装模作样地承诺道:“这件事是阿妩不对,朕会替你做主的。”
“不,陛下,这件事不怪贵妃娘娘,是妾身子不争气。”何莲急忙为俪贵妃开脱。
可她越是大度,叶行佑越是觉得俪贵妃过分了。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,叶行佑大步向外踏去。
何莲送着皇帝到萃玉轩门口,等御驾消失在宫墙那头,这才含着笑意往回走。
身边伺候的宫女不由问道:“小主方才为何不留陛下用膳?”
皇帝那个为难劲,只要开口,肯定是会留下来的。
何莲看向院子里的一颗桂花树,阳光参差地落下来,面上带着似有若无、略带寒意的笑。
嫌隙已生,只差一把火了。
3
早在御驾去萃玉轩的时候,千禧宫就收到了消息,因此俪贵妃非常生气。在看到皇帝过来时,这份愤怒还是不能平息。
“呦!怎么过来了,不在她那用膳啊?”俪贵妃阴阳怪气地看着皇帝。
“你知不知道她病了,朕只是去看看。”
“知道啊,那又怎么样,你又不是太医,看一下就能看好。”
叶行佑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,声音抬高了几度:“她可是在你这里病的!”
“什么叫在我这里病的!先不说她那副病恹恹的样子,就说站一会儿怎么会生病,她说不准是在装病!”
“阿妩,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冷血无情。”叶行佑失望地看着她,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。
曾经的俪贵妃,虽然霸道刁蛮,但最是心善不过了。就连当初皇后谋害她的孩子,她都能为皇后求情。可如今,她却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来。
俪贵妃被皇帝的眼神刺痛了,想到曾经的山盟海誓、一生一世一双人,想到进宫的秀女、被宠幸的莲贵人,她气、她委屈,但她学不来何莲那样的小意温柔,她只能抬高声音,用力地吼回去:“叶行佑,你滚!我不想看见你了,你给我滚!”
千禧宫的宫人们都被吓坏了,从前他们不是没吵过架,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过。
一地狼藉,到处都是碎瓷烂玉,俪贵妃掩面坐在废墟上哭泣。
已经过了午时,叶行佑坐在御驾上,面色铁青,偏偏肚子还饿着。
御膳房刚把膳食端来,就有人来禀报,礼部的王大人求见,请示如何接待辽国大使。
苏全顿时为王大人捏了一把冷汗,他将承受天子刚和俪贵妃吵完架以及还在饿肚子的双重怒火。
这一天,王大人被骂得晕头转向,连回家的路都认不得了,从此对进宫面圣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。
天子一怒,一连两个月没踏入后宫一步。
千禧宫的墨书不由劝俪贵妃:“娘娘,要不您先和陛下服个软,陛下和您感情深,肯定不会再和您吵的。”
“我不去,凭什么我服软,他是男人我是女人,自古以来哪有女人给男人道歉的。”
“娘娘,听说这两个月,萃玉轩那位可不安分,隔三差五地给陛下送东西呢。”
这话一听,俪贵妃就警惕起来了,她和皇帝吵架是她的事,但被那个冒牌货见缝插针,她岂不是要呕死。
墨书见她听了劝,不由松下一口气。
于是俪贵妃带着熬好的雪梨炖白鸽,乘着凤辇浩浩荡荡地往承乾宫去了。
实在凑巧,她去的时候,恰是在殿外碰见了何莲。
一看到何莲那副柔弱小白莲的打扮,俪贵妃的白眼就要翻到天上去。
何莲毕恭毕敬地退到旁边行了礼,俪贵妃看到她身后宫女手上拿的食盒,冷冷问了句:“什么东西?”
“禀娘娘,是妾亲手做的川贝枇杷膏。”
俪贵妃没再说话,带着人进去了。
宽阔的宫殿里安安静静的,没有一点声音,随着俪贵妃的进入变得有些喧闹起来。
叶行佑看到她来,心底漫过淡淡的欢喜,毕竟从前都是他先认错。
只是俪贵妃心里还呕着一口气,这低头也只能低一半,因此明明是关心,开口却像风凉话:“我给你带了鸽子汤,看来你是不能吃了。把你那个小白莲叫进来吧,吃她的更好。”
叶行佑感动的脸色冷了下来。
“你这么看我做什么,不吃拉倒!”
俪贵妃“啪嗒”一下把打开的食盒关上,却因太过用力,摔在了地上,汤汤水水全都流了出来。
一旁伺候的苏全立即叫了宫女来收拾,并好声好气地请俪贵妃先到后面换衣服。
“滚开!”俪贵妃踢了苏全一脚,带着人去了后殿。
人风风火火地来,又风风火火地走。墨书疾步跟在凤辇侧边,心头一团乱麻,她怎么觉得贵妃来服软,反而火上浇油了。
承乾宫里已经收拾妥当了,完全看不出方才的狼藉。
被俪贵妃踹了一脚的苏全弓着身,小心翼翼地问:“陛下,莲小主还在外面等着,要不要先请她回去?”
“让她进来吧。”叶行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这些天他一边与阿妩冷战,一边又要敷衍太后和朝臣,因此只能拉何莲出来当挡箭牌。
何莲来了,碎步轻移,裙摆微漾,一行一动都像是精心修饰过的画。
“谢苏公公。”何莲朝来接食盒的苏全道了一句谢。
“小主多礼了。”苏全不由更恭谨了些。
看到食盒里是川贝枇杷膏,叶行佑有些惊讶。
何莲轻声解释:“昨日听陛下有些咳嗽,故而擅自熬了一些。”
叶行佑知道她心细,却不曾想她竟然如此心细。只因他偶然咳嗽了那么一两声,就巴巴地送了枇杷膏来。
就算不喜欢,心中总是微暖的。
叶行佑在吃枇杷膏的时候,何莲就安静地坐在一旁,仿佛与安静的承乾宫融为一体。
香炉里升起团团的烟,萦绕在她的身边,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。
叶行佑放下碗的时候,觉得心中一静,与俪贵妃争吵时的那点郁气被抚平了。
4
接待辽国大使的国宴设在了太和殿,由礼部和光禄寺联手操办,规格十分高。
往年这样的国宴中,只有俪贵妃可以参加,但今日却是给何莲加了一个座位。
按何莲的品级,她其实是没资格来的,但是皇帝金口玉言吩咐了,下面的人自然忙不迭地安排。
甚至下面的人揣度着皇帝的意思,还把何莲的位置往上挪了挪,仅次于俪贵妃。
俪贵妃来得迟,高不高兴不知道,反正太后是非常高兴,连声夸赞礼部的人会办事,还招手让何莲坐到自己身边来。
王大人一扫之前被皇帝骂的阴霾,喜笑颜开地把何莲当眼珠子似地伺候着。
俪贵妃和皇帝是一起进的,他们站在一起,男的高大、女的娇美,确实天造地设十分般配。
并且前几天叶行佑已经向俪贵妃解释过,他从来没有碰过何莲,只是拿她当挡箭牌。因此俪贵妃脸上是带着笑的,艳光四射,让人难以移目。
这种时候,坐在位子上容貌与俪贵妃仅有七八分相似的何莲本该输的。
但她今日偏偏一改往日素净的小家碧玉装扮,换上了繁复规整的华服,头上戴着精美的金钗,脸上时时带着温和的笑意,光是坐在那里,就有一种母仪天下的气度出来。
在这样子正式的国宴上,艳光四射的俪贵妃和端庄优雅的莲贵人,高低立现。
底下的辽国使臣还特别没眼色,举起杯子就祝贺叶行佑有娥皇、女英,享齐人之福,还夸皇后雍容华贵,夸贵妃美丽动人。
辽国使臣自认为两个美女都夸了,一点也不得罪人,心里美滋滋的。
但对面的俪贵妃立即就变了脸色,她仰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叶行佑,以及被太后拉到身边坐着的何莲。
不知道是不是太后故意的,反正从下边看上去,何莲与叶行佑就是高高在上并肩而坐,如同帝后一般。
她努力了一辈子,却因为无子而永远坐不上的位置,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一个冒牌货给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