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实的杀手,绝不像现在的狗血小说里描述的那样,活得潇洒自如,甚至生命中还会出现些许旖旎风光。历史上的杀手,无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非常之人,他们的生活亦完全被黑暗充斥。
春秋著名杀手豫让,最初是范氏家臣,后又给中行氏做家臣,都是默默无闻。直到他做了智伯的家臣以后,才受到了礼遇,而且主臣之间关系很密切,智伯对他很是尊重。
正在他境遇好转的时候,智伯向赵襄子进攻时,赵襄子和韩、魏合谋将智伯灭掉了,消灭智伯以后,三家分割了他的国土,就是智伯在晋国里的领地。
“三家分晋”的历史事件发生后,智伯遭到韩、赵、魏三家荼毒,豫让与一众门客流亡深山。听说恩公智伯的头盖骨被赵襄子用来饮酒,情深义重的豫让发誓要让赵襄子付出代价:
“士为知己者死,女为说己者容。今智伯知我,我必为报雠而死,以报智伯,则吾魂魄不愧矣。”
豫让刺杀赵襄子的计划,拟定的地点是厕所。“入宫涂厕,中挟匕首,欲以刺襄子。”从这个计划来看,豫让还是有一定水平的。那个年代没有坐便,人在如厕的时候裤子脱下,采取蹲姿,行动十分不方便。这时当事人若遭到刺杀,被杀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。
然而,在赵襄子宽衣解带时,无意间瞄向了藏在暗处的豫让,豫让的出现立即让赵襄子心生警觉。“襄子如厕,心动,执问涂厕之人。”赵襄子有了防备,所以豫让没能得手。在两人电光火石地拼杀后,豫让倒在了血泊之中。倒在地上的豫让说道:“欲为智伯报仇!可无奈技不如人!”
听说豫让是智伯的门下,赵襄子觉得杀手颇有侠义风骨,于是便饶了他一命:“彼义人也,吾谨避之耳。”
从这里可以看出,赵襄子同样是个惜才之士。
虽然豫让使自己蒙受了杀身之祸,但豫让的品格让赵襄子倾佩,所以赵襄子给他留了一条活路。豫让的第一次刺杀行动虽然失败了,但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杀手之路。这次的失败,让豫让失去了所有的底牌,所以如果想进行第二次刺杀,他必须要做出更多准备。
“漆身为厉,吞炭为哑,使形状不可知,行乞于市。”豫让不但对敌人残忍,对自己更是残忍。他与赵襄子见了一面,所以他不能再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目标旁边。为了让赵襄子无法认出自己,豫让甘愿自残毁容。他用滚烫的油漆涂满身体,让身体变得焦黑;他将火炭吞在口中,使声音变得嘶哑。
豫让从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小伙,变成了弗兰肯斯坦怪物一般的怪人。从此之后,世间再无豫让,可集市上却出现了一名沿街行乞的怪乞丐。这名乞丐每天靠讨钱度日,别人给得少了他不计较,给得多了也不感恩,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生存下来,而是夺走赵襄子的性命!
豫让日复一日地守在街上,这天终于让他盼来了机会。
赵襄子出巡,策马走在集市上,在路过一座石桥期间,躲在一旁的豫让突然冲出来行凶。谁知动物的反应比人快得多,赵襄子的坐骑感受到豫让的杀气后受惊,高高跃起。赵襄子大惊失色,连忙拔出刀来警戒。就在马受惊的这个当口,豫让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刺杀机会。
前面的“厕所刺杀”中已经可以看出来,论起武功豫让是远不及赵襄子的。所以在接下来的搏杀中,赵襄子轻而易举地战胜了豫让。豫让再次倒在血泊中,赵襄子见眼前的怪人,突然觉得很熟悉,随即试探性地问道:“你就是豫让吗?”豫让沙哑地回答了一个字。赵襄子长叹道:“我一再放过你,终究不是个办法。依我看,你还是自尽吧,这样也能保存忠义之名。”
豫让抽泣道:“要我死不难,但我的夙愿还没有达成。你能否将衣服借给我,让我死而无憾?”赵襄子一语不发,将自己的衣衫解下,递给眼前的怪人。豫让拔出腰间的短剑,随后在衣服上连刺三刀。随后,豫让大笑不止,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。豫让的事迹传开,赵国的志士仁人无不为他的精神所感动,为他的死而悲泣。
初读到这个故事,笔者只觉得豫让是个死脑筋。刺杀的方式有那么多种,为什么他偏要选择最危险的那种呢?况且,赵襄子对他已仁至义尽,又何必紧咬不放呢?
后来又研究了荆轲、要离、庆忌等杀手的故事,这才发觉我们想象中的“杀手”与真实的杀手实在有天壤之别。古代的杀手,即便是像要离这样“细小无力,迎风则僵,负风则伏”的“三寸丁”,亦遵守杀手的原则:“不达到目的绝不善罢甘休,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和尊严。”
从“职业操守”这个角度来讲,这些古代的刺客才符合“职业杀手”的定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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